东方忘却录 第八部分(弃坑)-天天新消息
2023-06-24 05:19:41    哔哩哔哩

馈赠

更新时间:2013-7-24 16:44:45 字数:5093

妖精并非没有想过,在此行的终点会见到什么人。事实上,她设想过无数次。不论是麟或是紫,都不肯对她直言。紫甚至是有如在看着一场有趣的好戏。


(资料图片)

虽然对于紫的恶趣味,诺因早就已然了解。不过这一次,紫的态度却似乎有所不同。

这使她隐约之间,甚至有着某种期待。

在此行的终点,究竟会有什么人等待着自己?

虽说妖精本就拥有旺盛的好奇心,但她原本以为自己或许与自己的那些同族不同。因为很明显的,她很少真的对什么事感到好奇。在妖精中,她拥有着淡然而随欲而安的性格。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她作为妖精的本质,也许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与麟相处的太久,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麟的习惯。

旋舞的蝴蝶好似打开了一扇门,印入她眼帘的景象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眼前的那座日式楼阁之前,矗立这一棵巨大的樱花树。虽然她对于樱花树完全外行,却也知道一株这样的樱花树是一件多么违反常识的事。

更让她心中一动的,是这座宽阔到令人心惊的庭院的布局。

如果将眼前这座楼阁换成雾之湖小岛上的那座洋馆,那么这株违反常识的樱花树无疑占据着洋馆前那棵自己居住的苹果树的位置。而这种满了樱花树的庭院,就是小岛上那座规模小得多,却同样令人心惊的纯白色庭院。

虽然风格截然不同,但这两者之间,居然拥有着完全相同的布局。

妖精绝不认为这会是一种单纯的巧合。她一直有一种特殊的观点,只要是与紫有关的事,巧合就只能作为借口而存在。

樱花树下,有人正在轻轻哼唱着优美的旋律。

这是小岛上的那座庭院中不可能出现的景象,作为那座庭院的主人,麟没有说话的能力,歌曲什么的自然更是免谈。

诺茵走上前去,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早已发觉少女不是人类,也不认为少女是妖怪。她甚至多少能够猜得到眼前这名少女的真正身份。

那恐怕,是早已然不在人世的古老亡灵。

幻想乡中,时差能够看见漂浮的幽灵。但亡灵却非常的罕见。

她并不感到害怕,作为幻想乡的住民,她自然不会畏惧这种事。但是她却感到一种与自己相似的感觉。虽然她和那正在哼唱着少女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西行寺幽幽子大人?”

她试探似地问道。

少女停止哼唱,悄然地睁开了双眼。

“啊拉,大人什么的大可不必。相信这位小客人你也觉得拘谨吧?”

虽然给人的感觉颇为古风,但似乎是个蛮随意的人。

不过那个说话方式,却让她丝毫不敢认为对方是随意的人。因为在她的记忆力,有一个人的说话方式和眼前这个少女惊人地相似。

那个人便是紫。

妖精愕然发现,眼前的这位少女身上竟然同时有着自己、麟和紫的影子。

要说是巧合的话,连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她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麟之所以特别对待自己,是否多多少少混合着来自于这个少女的一些影响?

或许,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一种代替品?

无法抑制的,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确实,无法排除这种可能……

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多余的想法全部赶出脑海,她今天可不是来闲逛的。

“冒昧了,这是紫大人委托我送来的信。”

妖精恭敬地用双手将信封递上。

虽然幽幽子让她不必多礼,但妖精自己却不敢失礼。她已经确信眼前的少女恐怕与紫一样,堪称是麟的长辈一般的人物。

“嗯。”幽幽子慵懒地应了一声,“紫又在策划什么了吗?”

“非常对不起,我不可能知道紫大人的打算。”

诺茵连忙说。

她可不敢介入紫的游戏中,除了麟之外,她不认为有人能够参与紫所设计的游戏。

紫的游戏,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加入的。

“说的也是。好奇怪啊,如果是这样,那紫至少也应该直接来见我才对。这样的方式,也太拐弯抹角了。”

幽幽子慢条斯里地嘀咕,她缓慢却小心地将信封拆开,然后很是奇怪地将信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在此拜读。”

在展开信纸前,她这样充满古风却完全意义不明地说。

她一行一行地看着书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诺茵觉得她好像有几次稍稍移动视线在自己身上瞧了几眼。

“我明白了。”幽幽子闭上眼睛,正儿八经地用双手合起信纸。“请回复紫,她的信已经收到了。”

有没有必要如此正式?

虽然很想要如此吐槽,妖精还是保存着相当等级的礼仪欠身行礼。

幽幽子见此,也保持着优雅的笑容点了点头。然后将信纸塞进嘴里,咀嚼着几下咽了下去。

妖精瞠目结舌。

“您……您把信吃下去了?”

“此为秘密书信。”

口中如此说着,幽幽子居然还露出了一脸陶醉的回味神情。

“那东西……难道很好吃?”

这个女人……不,是女亡灵难道是胃妖怪吗?虽说在那之前,亡灵该怎么定义胃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问题了。

想象一下咀嚼纸张的口感,妖精相当地无语。

“很甜哦。”

幽幽子给了她一个奇怪的回答,将信封递还给她。

好奇地用手指撑开信封,妖精嗅了嗅里面的味道。确实,有着一种香甜的气味。

(糖饴做的吗?!这个信纸是糖饴做的吗?)

诺茵一时间感到全身无力。

对于紫那正常人根本无法琢磨的行事作风,妖精也算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虽然实在不知道这种认识究竟有什么用。

“好了,正事已经办完了。不知道妖精小姐有没有兴趣留下来喝杯茶呢?”

幽幽子浅笑着邀请到。

要拒绝的话,或许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有一个原因,让妖精犹豫到最后都无法做出这样的选择。

因为,对方或许是幻想乡中几乎不存在的,那少有的了解麟的过去的人。

一直以来,都有一件事让诺茵非常非常的在意,那就是她觉得整个幻想乡,对于麟来说都似乎只是从她的身边流淌而过的长河。

虽然认识她的人并不算少,她也并非过着那种完全隐居与世隔绝的生活,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幻想乡中却从未切实留下过她的痕迹。

妖精甚至觉得,麟对幻想乡并无任何兴趣。她只是理所当然一般在幻想乡中活着,理所当然一般地在幻想乡的变化中随波逐流。不论幻想乡再怎么改变,她也不会改变。

她就像一个已经走到了命运尽头的旅人,世间已经再也没有她感兴趣或者想要涉足的地方。

哪怕是幻想乡最为年长的妖怪,恐怕也不会给人以这样的感觉。

如果有一天,她从幻想乡中消失,恐怕幻想乡会连同她的记忆一同忘却。

虽然说不上原因,但妖精却有这样的直觉。

记忆中的紫曾经说过,希望麟能够有所改变。她不解其意,却能够认同。

如果能够更了解麟一些,或许就能够明白是什么使她成为这样。

诺茵一直都如此期望着。

斜眼看了看另一边,妖精觉得自己好像是完全想错了。

看着自顾自地往嘴里塞点心的幽幽子,她忽然有种自己似乎很蠢的感觉。

“哎……”

真是让人有想要叹气的冲动。

难道说都是自己期待得太多了吗?

“请慢用。”

那之前和自己交过手的女孩将茶杯和一小盘点心放到自己的身边。

“啊,谢谢。”

虽然这个场面多少有些奇怪,妖精还是记着从麟那里学到的基本礼仪。

不过看起来,眼前这个名为魂魄妖梦女孩也有些留意自己。恐怕这也是刚才那次交手造成的影响。说起来,那个结果该怎么算也是个问题。

如果从当时手头的可用的武器来看,应该算是这个妖梦赢了吧。虽然诺茵所修行的剑术流派有非常完整的系统,不至于因为武器损坏而完全失去战斗力。不过以短匕首来迎战女孩手头的那两把刀,除非能够在第一次缩短距离的时候就造成致命伤,否则可以想见结果必定不会乐观。

以妖梦表现出的剑术功底来看,要指望这种事恐怕是不太可能。诺茵在学习剑术的人中比较另类,她在学习剑术的同时甚至是之前,最早掌握到的一点反而是对于自己和对手实力差距。虽然纯粹以剑术而论,她和妖梦两人应该相差无几。不过得益于与麟的练习,她的实战经验明显要比妖梦更丰富,在判断方面绝对超过妖梦许多。

但是诺茵也知道,在妖梦眼中,结论恐怕会是完全相反的。

这一点也是诺茵有些想不明白的。

那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她看来,妖梦显然是被一种力量瞬间压制住了。

妖精一度以为,那或许是来自那个声音的主人的力量。但在见到幽幽子后,她开始觉得非常的不对劲。

虽然她也不知道幽幽子有着什么样的力量,但无论怎么看她也不会帮着自己压制妖梦。或许幽幽子会因为麟和紫的原因插手阻止两人的战斗,但她如果真要这么做的话,被压制的一定只会是自己而绝对不可能是妖梦。

妖精也察觉到了,幽幽子和妖梦之间的关系多少有些像自己和麟。

不,更正确地说,她们要远比麟和自己还要亲近得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至尾都显得不太对头。

虽然她也想到,自己恐怕是掉进了紫的刻意安排里了……

“诺茵,是这个名字吗?”

妖精的思路被幽幽子打断了。

“是的,幽幽子大人。”

“我就在想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样。”幽幽子展开折扇,这个样子和紫也有着惊人的相似。“看起来你有着和我同样性质的能力。”

妖精一愣。她确实在幽幽子的身上觉察到一种和自己存在共同点一般的感觉,但她从来没有想到幽幽子会这么说。

同样性质的能力?自己那连自己都没搞懂的控制无序程度的能力,有同样例子?

“只是指步入终点的部分相似而已。我也很想知道,对于你们没有实际上的生死概念的妖精而言,我的能力到底有没有作用。要不要让我试试看?”

听起来,感觉就不像是什么好事。面对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凑上来的幽幽子,妖精有些害怕地往后躲。

“啊拉,玩笑而已。”

虽然幽幽子说是玩笑,但恐怕大概有一半左右是认真的吧。诺茵有这种预感,虽然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简直比紫还让人感到难以捉摸。

也许更简单的答案,是她根本就是想到什么算什么的吧?

总之还是不要和她扯上太多关系比较好?像这种完全看不明白的人……

“不过啊……”幽幽子用手指点了脸颊,悠悠地说,“没有想到麟竟然连‘那个’也给了你。难道说你对于她来说也有什么特别吗?”

这话让妖精不由地愣住了。

她的反应似乎让幽幽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用一种颇有趣味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妖精一番。

“啊啦啦,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吗?那倒是真有意思。”

这回可不是那种什么都好像不太在意般了,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出幽幽子确实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

(她指的难道是这个?)

妖精将手伸向腰间那双色螺旋的匕首。

忽然间幽幽子出现在她身前,将她的手臂一把按住。

她完全没有感觉到幽幽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这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事。

仅从动作来看,幽幽子怎么也不像是和她一样学习过剑术之类的技巧。但那种无法捉摸也无从判断的行动,甚至已经超过直觉能够捕捉的范畴了。

“不行哦。”幽幽子的力气应该不大吧?但冰冷的触感却让妖精却连一动都不敢动,“在有幻想之物存在的场合不可以随便把‘它’拿出来。”

“幽……幽幽子大人?”

大概是很少看到自己的大小姐这种表现,妖梦甚至都有些被吓到。

“唔,我记得紫是怎么说的来说?”幽幽子歪着头,一脸冥思苦想,“对了对了,是这句吧——‘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什么意思?妖精糊涂了。

“我不知道紫是否有对你说过,‘它’是连接着世界的。曾经幻想与世界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可如今世界已经不再惧怕妖怪与黑夜,幻想早已是被世界放逐的东西了。如今对于幻想来说,它就像是钉入其中的一个‘楔’。”

的确,诺茵从紫那里听说过类似的话,但她不能理解这话中的意思。

为什么幻想乡中会有连接着世界的东西?

“啊拉,你果然不知道呢。”幽幽子舞蹈般地轻轻转了个圈,“有一种妖怪,本身就是与世界联系在一起的。世界向着什么方向变化,在他们的身上也会有所体现。比如说,天下太平时他们会出现,而天下大乱时他们会死去。不论是在东方还是在西方,都存在着他们的传说。虽然东西方对他们的称谓多少有些不同,不过不论是在那一边,他们都可说是‘圣兽’的代表。人类啊,可是最为擅长将因果倒置的哦。”

“难道说……”

妖精心中一动,她很早就觉得这金银双色的螺旋很像是某种生物的角,只不过她想不到有什么生物的角是这个样子。

原来,这是某种妖怪的角吗?

“是的,你手中的就是这种妖怪的角哦。”幽幽子笑了起来,“其实角是他们的力量源泉,失去了角的他们通常而言会死亡。不过,例外总也是存在的。或许这些例外是世界本身给予的一种补偿也未可知。”

那笑容无论怎么看,都有种难以言表的伤感与无奈。

就像是每每提起麟时,紫所流露出的笑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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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杯中的热茶吹着气,幽幽子悠闲地嗅着茶香。

妖精只是少许坐了一会便告辞离开了,如今的白玉楼又回到了平日的光景。

“紫,你在吗?”

她随意地问到。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句,语气中却没有任何疑问的含义。

以樱色的花瓣为背景,一道黑色的缝隙在幽幽子眼前开启。

“少许,有些事要拜托你。”

从缝隙中大步而出的少女挂着甜得腻人的笑容。

“真巧,我这边也是,有些事想要拜托你。”

这两个跨越了千年岁月的少女带着同样性质的表情,悠然自得地微笑着。

连笑容中那恶质的一面,都是如此地相似。甚至可说是如出一辙。

一旁的妖梦打了个冷颤。早已对自己的大小姐非常熟悉的她知道,每每当大小姐和紫大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希望这次,不要闹到不可收拾才好。

妖梦在心中如此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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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访

更新时间:2013-9-21 16:41:16 字数:6142

我想要去猜测,猜测她的心思,她的心弦。

我想要去理解,理解她的故事,她的过去。

我一直期望着,期望着自己能够真正走进她的人生。

她是如此的难以被猜测,难以被理解。纵然我的心中永远埋藏着这份悸动,也不敢相信这真的有能够成为现实的一天。

我始终,都从未了解过她……

“话说,我最近一直在怀疑你们是不是有问题。”

“我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你来这里也有段时间了,我从来没见你做过什么对这里有益的事。希望你明白自己的立场。”

这个妖怪的话让我回过神来。我威吓性地盯着她,她却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我至今都没有打听过这个妖怪女孩的真实姓名,虽然麟小姐肯定知道她的名字。这其中的理由,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到她,就让我有种无法遏制的反感。所以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她的名字。

不过我也知道,说不定在她眼中,我也是类似的观感。

“我当然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恩惠。可到目前为止,我实在找不到什么能够做出回报的行为啊。”

妖怪并不会随便就接受他人的恩惠,也因此绝不会将他人给予自己的帮助轻易忘记。虽然我并不是妖怪,却也相信她的这番话应该发自真心。不过,她随后又加了一句让我感到火大话。

“而且要说没做过什么对这里有益的事,我看你也是一样吧?”

“我可是妖精,只要在这里就有贡献。别告诉我你连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我用这句话直接把她堵了回去。

这确实是一句众所周知的事实,但在这里是否依然有着相同的意义,其实我也说不准。

确实妖精作为自然的具现,我们所处的地方对于环境有着导向性的影响。如果有妖精居住在树里,树也能够茁壮成长。而反之,树木就会逐渐枯死。这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不容置疑的。但是,对于这座小岛而言,是否也有同样的意义我则有些难以把握。

因为在这座小岛上,万物都在麟小姐的庇护之下。就算没有妖精的存在,环境也能够微妙地保持。她就是如此神奇的妖怪。

想到这里,我又对麟小姐感到好奇了。

不久之前,我曾经应紫大人的要求,前往一个奇妙的程度与这座小岛不相上下的地方。在那座美丽的樱花的庭院中,我听到了一些微妙的,似乎与麟小姐有关的事。这一点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哪怕是向麟小姐本人。

那或许出于更加遥远,更加广阔的领域,至少那不是现在的我能够触及的。

“嘛,大概吧。如果是用来说服自己的话……”

妖怪女孩不知为何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抬起头来,看着高高悬浮在天空中的白色大船。

那里是她的住所,麟小姐所赠送给她的礼物之一。

我想她或许是最被麟小姐喜爱的妖怪。从记载着解读一切的语言的原典,到这艘华美的空中之船,再到船中那满满的本为麟小姐珍藏的书籍。这其中的任何一样,都足以令了解其含义的人羡慕到无以复加。

至少我毫不怀疑,如果麟小姐将她藏书中的哪怕五分之一赠送给红魔馆的那位魔女,她绝对能够得到对方永久的,至死不渝的友谊。

但她却偏偏将这些无比珍贵的财富全部赠予了这个毫不起眼的妖怪女孩。

我自己也非常清楚,这其实正是我对这个妖怪女孩始终无法抱有好感的原因。

只是因为她得到了我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我只是有些心焦,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完成呢?麟要是能给个准信就好了,至少也该让我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吧。”

她这话让我心头一阵火起,我还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不知好歹的人。

“你给我有点廉耻,我是不太清楚你们妖怪的价值观,什么时候幻想乡的妖怪变成这个样子了?”

妖怪女孩看了我一眼,一脸的奇怪。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人类吗?要是让我来说,恐怕反倒是麟才是更像人类一些。”她明显带着不满说道,“我只是在想,如果能够早点完成的话,我就能够尽早的回报她对我的帮助了。”

她的回答让我不禁一呆。

难道说……这漂浮在雾之湖上空的白色大船,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早在麟小姐将这艘船赠予妖怪女孩之前,我就曾经踏上过这艘船。至少,我是没有发现任何的于众不同之处。但是,一想到当初将这艘船作为礼物送给麟小姐的那位,我忽然难以相信自己当初的感觉了。

当这艘船被真正完成的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

莫非,一无所知的真的只有我而已吗?

忽然间,有种心被揪紧了的感觉。

虽然麟小姐称我是她的友人,但也许,我也只是她的友人中最不值得在意的一个也说不定……

我不是想要太过贪心奢望,只是……

用力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思绪全部收了回来。

当我开始不再胡思乱想的时候,我也能够多少把握一些小岛上的变化。

就像在庭院的上方,在那些的不可视泡沫之中,如女神般呈现出的身影。

从某些方面来说,麟小姐与紫也多少有些相似,比如像这样突然出现的方式。虽说除了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次以外,紫通常只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小岛的边缘。

从天而降的不仅仅只是麟小姐本人。不知道她使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我只看到她足尖落在雪白的草地上的同一时间,我已经想到熟悉的纯白茶桌便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她稍稍提起裙摆,顺着着地时的动作自然地坐下身体,坐在同时出现的白色椅子上。

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觉得神奇。

不过,多少和往常有些不同的是,麟小姐将一块银白色的金属放在了茶桌之上。

仅仅至少片刻之后,紫大人也同样出现在了这座白色的庭院之中。就像以往一样,她是步行走进来的。但也同样像以往一样,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异状。

这或许也是紫和麟小姐的不同所在。只要紫不故意让我发现,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发现她的存在。哪怕她就只是这样以普普通通的方式径直走进来。

“虽然现在有符卡规则的存在,可你也未免太过冒险了。”

我看见紫以一种稍带责备的语气说。

不知道麟小姐究竟回答了什么,却只看见紫叹了口气。

无法思考她们的真意的我,只能沉默地站立在一旁。

这一次,紫带来了一件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根明亮的,绯色的金属。由于修行剑术,我一眼就能看出它的长度约四尺二寸左右。这个长度让我不禁心中一跳。

也许是修行带来的坏毛病,我不自觉地设想了一些我所知道的剑术体系中的情况,却发现这个长度恰好卡在了所有体系之间。

太过微妙的长度了。我看着从紫手中接过这根金属杖的麟小姐,止不住的各种念头。

难道说,这真的是一件兵器?

我越来越确信这个想法。

麟小姐莫非是想要和什么人决斗?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

身边的妖怪女孩碰了碰我,大概我的反应太过奇怪了。

“我不认为告诉你你就能听得懂。”

我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

“你这是又要和我吵架吗?”

“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当着麟小姐的面和你争吵的,只不过以你的武术水准,我觉得告诉你你也不可能听得懂。”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曾经和这个妖怪女孩有过一次近距离交手的经验。不是因为关系不好就有成见,而是她确实不擅长这个方面,这一点就她本人也知道得非常清楚。

“麟她要和人决斗?”

显然听出了什么的妖怪凑上来问我。

对此我只能摇摇头。像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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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之湖上,有人正踏着水面而来。

没有使用什么不可思议的方法,仅仅只是发力奔跑。当速度足够快时,就能够做到像这样不踩破水的表面。

当然,这本身就是非人的行为。可恰好做到这一切的娇小少女,并不是真正的人类。

正确地说,她只有一半属于人类。她的另一半,属于幽灵。

将空中那艘白色的船作为指引方向的地标,她以在人类看来飞快的速度穿过湖面,却在踏上湖心小岛的瞬间放缓了脚步。这是她的大小姐特地强调过的要求。

但是这座小岛,就算在她看来也是一个奇迹。

完全违反了季节规律,也无视了地理差异。所有不可能同时存在于此的植物,都以这种难以想象的方式共存。

虽然她所居住的白玉楼也是不可思议的奇迹,却并未这样好像理所当然一般地违反自然。

仿佛是自然生成的道路指向小岛的中心,沿着这条道路走了不一会,她就看到了大小姐所说过的,那栋白色洋馆的屋檐。

从规模上说,这当然无法和白玉楼相比,但是好像有些奇怪……

少女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忽然之间,眼前的一切都开朗了起来。但同时,少女却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仅仅隔着一条并不宽的人工河,所有的颜色都好像不复存在了一样。所见的只有取代了一切,压倒了一切的纯白,如同灰烬一般的纯白。

虽然从面积上来说,绝对要比自家的庭院小得太多。但一眼望去,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胜过了单纯的壮阔。

那是一种和死亡有着一些相似的,难以名状的感觉。

她用力摇了摇头,提醒自己此行的目的。然后轻松地跳过人工河,踏进了这如死去一般的纯白。

这确实是一座不可思议的庭院,除了白色之外,再也没有一点其余的颜色。从脚下柔软的草地,到身边高耸的树木,世界仿佛褪去了一切的色彩,就只有白被保留了下来。

不,只有一个例外。

那是在整个庭院的中心,白色的洋馆前。只有在这里,才能够看到仅有的异色。

在那唯一的异色之下,有人等候着她的到来。

妖梦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因而她一点也不奇怪庭院的主人知晓她的到来。唯一让她有些意外的,就是在那棵苹果树下等候她的,并非只有她以为的两人。

除了她见过一面,甚至交过一次手的妖精,还有一个娇小的妖怪也在这里。只有这一点,和她的大小姐说的并不完全一致。

妖梦走上前去,向站在一旁的妖精点了点头。然后深深地弯下腰去,向着那与幽幽子的描述一般无二的妖怪少女深深地行了个礼。

“失礼了,请原谅我的冒昧造访。”妖梦将手伸进怀里,取出一封信递上前去,“这是幽幽子大人的回信,稍有耽搁还请务必见谅。”

麟微笑着点了点头,从妖梦手中接过信封,拆开看了起来。从没有做出适当的回答来看,似乎是稍有失礼的行为。不过妖梦早就已经从幽幽子那里了解到了麟无法说话这件事,自然是不会在意这点。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个人的请求。”

见麟将信阅毕收起,妖梦才接着说道。

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有些耿耿于怀的事。也是她此行唯一不在幽幽子安排之内的,完全是她自身做出的决定。

“可以的话,我想要与诺茵小姐再比试一次。”

大概,这也是所有学习剑术的人都不可避免的会多少沾染上一些的坏毛病。虽然她做剑术修行的时候,并非完全出于自愿。

甚至就连诺茵本人,也多多少少有着类似的想法。毕竟之前在白玉楼时的那一次交手,对双方而言其实都算不上公平。

不过诺茵还是有些不同,就在于她心目中,有一件事肯定会永远排在她自己的愿望之前。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妖精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啊,是吗……”

如果要说起来,妖梦在立场上其实与诺茵多少有是有那么点相似之处的。至少是在很少做主观的决断方面。

妖梦自然也看得出来诺茵拒绝她的真正原因,如果是幽幽子让她不许出手,她会做的估计也与诺茵相差无多。

“因为麟小姐说,曾经多次从紫大人那里听说过你,她对于你的修行成果很感兴趣。”

妖梦猛地抬起头来,这可绝对不在她的预想之内。

对,很是不同。

她当然不知道麟的水准如何,幽幽子对这一方面也毫无了解。因而很自然的,她也从未听说过麟擅长剑术这种事。

麟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她单手持杖垂放身侧,弯下腰去行了一个礼。那是一种常见的道场礼仪,一般来说它比较多出现于试合之前与之后。

所以当熟知此礼的妖梦本能地回礼之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好像上了当。本来如果麟开口询问的话,她是绝对会拒绝的。因为她出行之前,幽幽子就叮嘱过她不可以与麟发生冲突。

不过,当麟以类似中段的构举起杖时,连拒绝的可能性也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妖梦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麟的架构毫无严谨可言,甚至可说是松松垮垮。而且颇为奇特的是,她握在杖身前端的左手是反手的姿态。让人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也不可能如此的破绽百出啊。

过去,在与爷爷的剑术修行中,妖梦曾经体会无从入手的感觉。爷爷妖忌的剑术就如无波的古井,又或是不动的山峦,如果要论无懈可击,妖梦觉得那应该是不可能被超越的顶点。

但现在,她愕然发现了另一种走向极端的束手无策。

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不对劲。

妖梦拔出楼观剑和白楼剑。现在这种情况,已然容不得她再犹豫不决,也容不得她有所保留。

虽然之前没有与同时持双剑的妖梦交过手,但从妖梦佩戴着并非肋差的短刀来看,诺茵大致也猜得到这恐怕并非摆设。也就是说,妖梦其实是修行二刀流的剑客。

换句话说,现在才是妖梦全力以赴的真正姿态。

奇怪的事,虽然妖梦从未如此的专注,麟的反应却是歪着头轻轻叹息了一声,甚至游离了视线。

(“诺茵,虽然这是对她的指导,但你也要记住,不能犯这种过于死板的错误。”)

什么意思?

诺茵尚未想明白麟所传达过来的话中的意思,麟就开始了她所谓的“指导”。

她依然是看似缓慢地走出一步,这一步有如缩地成寸,一步之内就已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踏完。

如此的神速已然是超越凡俗,但妖梦却跟得上麟的速度。她并未向后退却,而是向着斜侧方踏出一步。就仅仅只是这一步,就已然将麟的先手优势抵消,这就是步法的重要性。更重要的是,妖梦在使用这一步法时的反应,以及速度。

见到这一幕,诺茵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纯粹以速度而论,妖梦应该在自己之上。不过她此时更在意的,是麟的接下来会做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麟以杖尖从妖梦持白楼剑的左手与头侧之间直刺而入,当妖梦自然而然地将身体向右侧倾斜少许以便做出格挡时,麟突然翻转了杖身。

只是握点的变化,突然杖首就变成了杖尾,杖的长度就像是在瞬间变化。而且微妙的是,一段的长度刚好能够切入白观剑的内围,而另一端又恰好能够将楼观剑挡在外围。

居然就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握杖技巧,便已然将二刀流的优势全数消除……不,还远不止于此。不仅仅只是优势而已,连胜负都已在瞬间分出。

这就是麟所说的,妖梦犯下的死板的错误。如果是传授妖梦剑术的爷爷在场,那只要看见麟所使用的武器,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选择以二刀流应战。

在外面的世界的历史中,曾有一个精擅二刀流的大剑豪。他的一生据说除一平一负外,再无败绩。而这仅有的一负的对手所使用的,便是麟此时手中的武器。

这个对手名为梦想权之助,而他的流派,便是赫赫有名的神道梦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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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其实严格来说,梦想权之助与宫本武藏的两合应该算是平手。第一回是武藏获胜,梦想权之助究竟使用了什么武器则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一说是棍(梦想权之助擅长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棍术),另一说则是木剑。但无论如何,第一回的胜负是公认的。

但第二回就非常具有传奇色彩了,有一说,梦想权之助为了打破宫本武藏的二刀流(注意严格来说二天一流不是二刀流,只是其中有二刀流的招数)而创出神道梦想流杖道,并以此挑战宫本武藏获胜。但这一说前半段估计不假,后半段则大有疑问。因为根据另外的说法,第二回其实是在完全保密的状况下进行的,但其过程不可知,无法知晓梦想权之助究竟是使用了什么样的武器,只知道结果是武藏自认失利。

说起梦想权之助,其实这人年轻时(具体说是和武藏的第一次对决之前)是很招摇的,第一次挑战武藏的时候,居然身穿一件写着“兵法天下第一”的衣服跑去挑事,结果自然是被武藏当头打脸。不过从此之后,梦想权之助就内敛了许多,直到成为一代宗师。他在之后的岁月中始终都对武藏敬佩有加,现今有不少吹捧武藏的段子很可能源头都在他那里。这也多少证明了一个恒古不变的事实,那就是要打败一个人,就必须先学会尊重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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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话

更新时间:2014-3-14 20:38:10 字数:5350

没有对手,没有敌人。持刀在手,并非为与人为敌。仿佛仅为向上天展现剑道的极致之美,麟独自表演着无任何目的纯粹的古剑术。

五津之太刀,七津之太刀,神集之太刀,八神之太刀。不徐不慢之间,古老的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表之太刀已然在她手中一一呈现。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演武本为两人互拆,然而此时麟一人演武,竟然给人自解自拆之感。楼观剑划出的银弧如同一弯月牙,在麟的手中不断变化,其中的奥妙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本身也许就是一件颇为奇怪的事。在古剑术密传书中,往往以天狗、鬼等妖怪作为绘制剑道图例的对手。自古以来,都流传着武术修行的剑客与武术家退治妖怪的故事。但现在,在此时此地展现着退治妖怪的剑术的,竟然反而就是妖怪自身。

虽然有时会让人意识不到,但恐怕没有人能够否认麟确实是妖怪这件事。这其中的古怪,倒也真是令人无话可说了。

以楼观剑的长度,其实已然不太适合人类使用。但在麟的手中,这就像全无影响一般。她以最不适合人类使用的长刀展现着人类的剑术,在场观众有一个,也仅仅只有一个。

一束纯白从麟的身前飘过,楼观剑不易察觉地轻轻一晃,这束被微风吹起的纯白被悄无声息地一分为二,还未看清就已然化为了雪白的灰。

现时已然是深冬,岛外的一切都早已被覆盖上了一层雪白。这座庭院中,也同样被一种雪白覆盖着。

一种宛若灰烬般了无生机,足以令人心惊的纯白。

妖梦低下头去,看了一眼小指上系着的红线。在纯白的背景之下,这条缺失了中间环节的红线显得有些刺眼。

对于不能够说话的麟来说,这是一种直接与人交流的方式。不过,妖梦至今还不懂麟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楼观剑缓慢地在空气中滑动着,太过于流畅的动作,甚至令人产生一种在剑身在流动着的错觉。这真是一种非常奇妙的错觉。

在白玉楼的时候,妖梦曾经与妖精诺茵较量过剑术。虽然她自觉剑术造诣应该比诺茵要高明一些,但实际上她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当时诺茵所使用的就是西式的长剑。而诺茵的剑术,是麟教授的。

许多剑术名家确实会兼顾学习一些其它的兵器。但同样依照正常的思维去想,习惯于是用西式长剑的的剑手却也同样精于日式刀剑的使用,这就非常罕见了。

既然麟同时擅长这两者,那么妖梦在明明剑术水平要高,却在与诺茵的交手中处于劣势就不奇怪了。不是诺茵胜过了妖梦,而是诺茵对日式刀剑的了解,实在远远超过妖梦对西式长剑的了解……

这样的理解,就算妖梦本人也不见得能够接受。

妖梦自顾自地闹这别扭,忽然间麟抿嘴一笑。只见麟微笑着翻转刀身,眨眼之间已然收刀入鞘。相较于她的演武,这一个简单的纳刀动作却令妖梦变了脸色。

要知道,以楼观剑的长度,纳刀入鞘应该是一个颇为困难的过程,然而麟却在短短的一瞬间便完成了这个动作。其中的奥妙姑且不提,至少证明她对楼观剑的了解程度远远在妖梦之上。

问题在于,她又是从什么途径,如何去了解楼观剑?

(“魂魄老先生的剑术,那自然是极好的。不过要说教导徒弟,恐怕就未必是如此了。”)

这忽然传至脑海的话让妖梦一怔。在她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麟半侧过身体,左足踏前,左手虚握刀柄。

(这个架势是……)

愕然尚未真正成形,麟已然出手。

连剑刃的弧光,也没有人能够看得清。就像风,也像水,在些微的流动,连剑和剑手的重量,都已消失不见。

这并不是剑道所能够触及的境界,它属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分支。如果剑道乃是敌对之道,那它便是应对之道。这是居合道的境界,而且反架的居合。

妖忌是惊才的剑客,却从未传授过妖梦这种应对之道。

虽然并未修行过居合剑术,但对于居合之道,妖梦自然也并非一无所知。不过,以楼观剑的长度行使居合剑术,这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要知道,行使居合剑法时,鞘中刀利刃一面向上。只有如此,才能够在拔刀而出的同时完成挥刀动作。换句话说,在拔刀出鞘的那一瞬间,下一步便已自然成立。

但假如刀身过长,结果会怎么样?

拔刀的瞬间,最先斩到的就绝对不会是对手,而只会是自己扶鞘的手臂。

麟的身上,自然没有任何伤痕。

能够斩断一切的楼观剑,却像是在这一瞬间避开了她。

愕然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叹息。

她是怎么做到的,妖梦看不见。不是不想看见,而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见那如微风,如流水般的瞬间。

如果麟当时再踏前一步,当场便可将妖梦斩杀。但这不是妖梦叹息的原因。

妖梦所叹息的,是她穷尽了自己所学的剑术,却终无法找到破这一剑的法门。

再一次的纳刀入鞘。这一次,麟的动作却非常缓慢。在楼观剑完全收入鞘中之后,麟恭恭敬敬地上前,郑重其事地将剑放在妖梦身前。

(“我不是指责魂魄老先生。不过魂魄老先生是严师,却不免忽视了些什么。”)

“是什么?”

(“是你。恐怕你在学剑的时候,稍有困惑就会遭致魂魄老先生的呵斥吧。”)

妖梦一怔,但随后却不得不点头同意。因为她已经明白了麟的意思。

想不明白也不可能。不论是以杖还是以居合,麟已经将千言万语尽数道尽了。

妖梦的剑术修行极为严格,她的基础自然也打得极为厚实,这是妖忌教导的功劳。但另一方面,妖梦使剑时的死板,也因此而来。

她看见麟浅浅地一笑,那直接在脑海中想起的声音又一次飘了过来。

(“幽幽子的命令是,在得到我的认可之前,你必须留在这里。”)

妖梦又是一愣。

(“魂魄老先生教授给你的剑术,自然不用我来说什么,我自然也不敢班门弄斧教你剑术。幽幽子的意思,让你向我学习一些其它的东西。比如说……”)

她在妖梦面前正坐,忽然伸出手去试图直抓妖梦的前襟。妖梦伸手格挡,麟却突然垂下手臂,搭住了白楼剑的剑柄。白楼剑是短剑,如果在这个距离之下被对方拔出,自然极为不利。妖梦立刻打算抢刀,这时麟的另一只手绕过她的手肘,原本搭住剑柄的手忽然向上一提一拽,妖梦的手肘立刻变成了杠杆的支点,不费任何力气地扭过了妖梦的手臂。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普通的居合取压制动作,效果却出人意料的好。

“痛痛痛痛痛!”

(“应对是技巧,也是智慧。其中的意味,并不在任何学问之下。”)

麟笑着言毕,站起身来。

(“只要你能够做出最适合的应对的,我就认可。非常简单吧?”)

说话间,麟将楼观剑连鞘竖起,直直插在雪白的大地之上。

从妖梦的角度来看,楼观剑就像是墓碑一般,竖立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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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少数人才知道,雪白的洋馆不仅仅只是屹立在小岛的正中,也同样是一个拒绝外界的场所。未经主人的许可,就连幻想乡最强大的那些妖怪也不见得能够进入其中。洋馆的主人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喜好,她所乐于结交的人物未必强大,却往往有着各自古怪的一面。

“……嗯嗯……”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今凑到酒柜前仔细观察柜中酒瓶的迷之少女只怕不见得会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人类或者妖怪。

突然从迷之少女身边伸过一只手臂,轻轻在酒柜的玻璃上敲了两下。

“喔哦,都做完了?”

迷之少女一点也不惊讶。

来者巧笑点头,视线在茶桌上已经放到冰冷的红茶杯上少许停留。然后伸出白皙的手指在半空中滑动,指尖流光溢彩似的留下了轨迹。

(“果然不是酒的话,不合你的口味吗?但是如果是鬼的酒,你应该是已经喝到腻了吧?”)

“美酒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腻。不过我倒是对你的收藏有些兴趣。”

麟微笑着耸肩,酒柜的门在没有人碰触的情况下自行打开。她从上层取出一瓶酒,又从下层拿出两个水晶杯,将酒和水晶杯并列地摆放在茶桌上。

(“那就请你克制了。葡萄酒的饮用方式与日本酒不同,老老实实用水晶高脚杯,不许用百药枡。”)

“哎~~”

听语气,实在是有些抱怨的成分。不过她还是学着麟的样子轻轻旋转酒杯,红酒独有的香味随着缓慢的旋转渐渐散发出来,醉人的芬芳仿若开屏的孔雀在杯口之上缓缓铺开。

轻轻嗅了嗅香气,少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确实是有着截然不同的风味,却丝毫不逊于鬼酿造的美酒。

其实说起来,要让酒达到最为美妙的程度,开启后原则上应该倒入醒酒器中放置20分钟以唤醒酒的美味。但既然经过了麟的手,这一环节便可以省略。

麟只是小小地饮了一小口,就连这个动作她也坚持要少女照样学习。

(“记住哦,口中的温度是酝酿红酒美妙的最后一步。”)

“真是……意外的感觉……”

两人就像是熟识的老友一般,闲聊着关于酒的话题。虽然其中一方不能说话,却没有影响她们的交流,就连时间也好像变得缓慢了许多。

“多谢款待,虽然如此饮酒不能尽兴,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尽兴只取决于从中获得的愉悦而不是方式。不然就只是习惯而已了,不是吗?不知道你是否满意呢?”)

麟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意看着她,手指在茶桌上写道。

“你说得对,确实很尽兴。”少女点头,“那么,现在开始说正事吧。”

麟不解地歪着头。

(“我记得,邀请你的人是我啊,为什么现在会是你要找我说哦‘正事’?”)

“以前就听说过雾之湖中心有着一座不符合常理的小岛,现在看来果然是你的缘故。”

(“是从动物们那里听说的吗?”)

“有的时候,在不自然的环境中生活的动物有可能妖怪化。在你的岛上,动物们显然不能说是生活在自然的环境中。你应该知道,我的职责是将动物引导至正确的方向……”

(“所以,你就趁着我有求于你的时候,来要求我解除这座岛的环境?”)

少女停顿了片刻,缓慢地摇头。

“……不,其实我没有这个意思。”

(“嗯?”)

少女放下酒杯。

“要是这么做的话,你还能够活多久?”

(“被发现了吗?”)

如此奇怪的话,麟却一点也不惊讶。

“这一点也不困难。幻想乡的结界阻隔了外面世界的概念,然而毕竟不可能阻隔所有的概念。比如季节、比如环境、这些都是与外面的世界想关联的‘认识’。所以你居住于这座岛,这座岛上的季节是如此的固定而暧昧。步入其中,就连季节的‘概念’也会变得模糊起来,这也是一种结界,与幻想乡的结界有着一定类似的隔绝概念的结界。知道了这一点,你在害怕什么也就不难猜测了。而且……”

(“而且?”)

“我没有那么孤陋寡闻,”少女用缠着绷带的右手指着自己的额头,“你的种族的力量来自于什么,你又失去了什么,这些就算只是看看外表也能够明白啊。”

(“我是妖怪哦,不折不扣的妖怪。”)

“嗯,就像我是仙人一样。”

两人相视片刻,忽然一同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强行要我这么做。”)

“怎么可能?没有规则,谁会和你交手啊?”

(“不过现在已经有规则了,根据这个规则,要求也可以被执行。在规则下有可能能够战胜我的人或许不是太多,但你肯定在内哦。”)

“我宁可和你赌酒,也比这样做要好得多。”少女笑着笑着,大大地喘了口气,“你真的只是为了活得更久,就斩断了你们力量的由来吗?恕我直言,你看起来并不像是怎么珍惜生命的样子。”

(“当年我就只是为了别人的原因才活到现在的。如今,我也只是随着命运随波逐流而已。倒是你,莫非是想要打开通向外面世界的道路?你的手臂莫非在外面的世界?”)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已经是猛毒了吧?如果我真的这样做……”

(“在你做到的那一瞬间我就会死去,毫无疑问。”)

麟竟然干脆地承认了。

(“但那不是你真正所想的吧?”)

少女忽然沉默了下来。

“总之,躲到你的岛上的那些东西妖怪化的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同样不知道为什么的是,麟就像是没有觉察到这一点一样。

(“没有哦。只要我没有看到这种可能,就没有哦。”)

“没有看到的,未必会不存在。”

(“不。这座岛暧昧不清的,可不仅仅只是季节的概念。只要是我无法观测到的,就不可能存在。我这么说,你愿意相信吗?”)

麟的话显得更加奇怪。

“好吧,你确实没有说谎理由,我相信你。”少女放松心情似地伸了个懒腰,“那么作为美酒的回报,你本来是打算要我来帮什么忙的?啊啊,其实你不说我也已经知道了……”

她的视线看向放在一旁的三样东西。

那是一根细长的红色棍状金属,和一块银白的金属,以及一块金黄色的金属。

(“啊,那个啊。”)

麟好像是忽然才想起似的,低下头合起双手,然后写道:

(“对不起,那个已经不需要你帮忙了,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怎么回事?”

(“因为,有个喜欢凑热闹的说她要来做,所以……对不起!”)

“什么嘛,这也有人如此无聊吗?嗯?你等一下……”

少女几步走到窗边,雪白的庭院边缘,忽然飘来了一阵雾。这座岛上的环境是固定的,不可能有突然的气象现象出现。所以……

“你说接手我的工作,难道说是……”

麟点点头。

“为什么不早说啊!”

少女立刻跑到房门那里,一副想要躲起来的样子。但是她刚拉开房门,就立刻僵住了。因为房门外是一个不知所谓,空无一物的仓库。

她想起来了,这幢洋馆的内部根本是紊乱而难以捉摸的。

(“那个……其实不用担心,只要在这幢洋馆里,就算是萃香也不可能找到你,只要我不想的话。只是在做完那些工作之前,要麻烦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对不起!”)

“怎么会这样?”少女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力地坐了回去。“既然如此也没办法,你的酒还有多吗?”

(“有哦,酒柜不会上锁,只要你在这里一天就随你取用。啊,如果你想喝鬼的美酒,我这里也有。只要对我说一声就行。”)

“那样的话,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那么,作为主人,我也不能对客人区分对待,从而让别的客人久等。请在这里休息,我去接待她们。”)

她“们”?

少女敏锐地注意到了麟的用词,但她没有在这一点上多做纠缠。

“对了。”

只是在麟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叫住了麟。

“你刚才说,你没有看到的就不可能存在。也就是说,你‘观测’到了自己的死。是这样吗?”

就只有这一次,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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冴月麟与八云紫

更新时间:2010-12-4 14:00:09 字数:1841

“呐,你认为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就是始于大政奉还,冰冷的机械侵蚀了幻想,所以才有了这里的这个世界吗?”这是幻想乡中,人所共知的常识。

“不不不,那只是一个结果,必然的结果。决定这个结果的还要更早一些。”

“那么就是当高温的水汽,第一次推动活塞……不,还应该更本质一些。是开始于林肯郡格兰瑟姆附近,伍尔索普村中,那个坏掉的苹果砸在了年轻人的头上的时候?”

那个美丽的少女妖怪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摇摇头。她的笑容甜得让人发腻,如同吃了一大块蛋糕,却在最后发现只有奶油。

非常不吉利的笑容。

“还要再早一些。”

“更早?”冴月麟皱了皱眉,继续调动着脑中储备的知识,“那么就是快500年前,亚平宁半岛西岸比萨城中出生的那个学者,将数字和实验结合在一起的瞬间?”

“不是的。”八云紫轻声叹息道,“你说的答案都不对,都太晚了。耀眼的新星在伯利恒上空闪烁的时候,爱琴海畔开始生长橄榄和葡萄的时候,尼罗河两岸出现了第一座巨大的锥形墓地的时候……这些统统都不是。”

冴月麟静静地听着,那样的历史,对她来说太过久远了。但是对面前这个名为八云紫的妖怪而言,也许就像昨天的事。

“现在的这一切……当20万年前,阿非利加州上那个女人仰望星空的时候,人类和妖怪……不,应该说人类和非人的命运,从那个时候就决定了。”

华丽的八云紫向星空伸出手来。明亮的星光,像是落下来一样,透过她细长指尖的缝隙,落入了紫色的瞳孔之中。

“我现在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样子。”

“那个女人……”20万年的时间,远远超出了冴月麟接受的范围,“有什么特别的吗?”

“不,没有任何特别的,再普通不过的了。但是我相信,没有她,也会有同样相似的人类出现。”

“既然没什么特别的,那么为什么你会说,一切从那个时候就决定了?”

“那是啊,只是因为……现今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人类,无一例外,都是她的后代,是一个会仰望星空,开始思索的人类的后代。嘛,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境界的妖怪,拿着扇子轻描淡写在空中胡乱地划着,看起来毫无目的,就像是在打发时间。也许对八云紫而言,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是对妖怪而言……妖怪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拥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是终归而言,再厉害的妖怪也只是个体,是绝对不可能胜过作为一个整体的人类的。”

“那么你呢?如果是你这样的妖怪,也不行吗?”

冴月麟脱口而出。但刚一出口,就后悔了。果然,缝隙妖怪先是愣了一愣,然后低声地笑了起来。不是平常那种甜得发腻的不吉利笑容,让冴月麟觉得有些渗人。也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吧?又或者,这个妖怪真的有所谓的“真实的一面”?

“我?”不过怎么说呢?八云紫看起来像是在自嘲,“像我这么弱小怯懦的家伙,有讨论的必要吗?”

冴月麟默然。如果八云紫都算弱小的话,恐怕世界早就被那些“厉害的家伙”打喷嚏的时候干掉了。但她不觉得八云紫是在装傻,这和她自称17岁完全是两个概念。那里面,在那自嘲怯懦的笑容里面,到底有什么样的悔恨,她不明白,也不想,不敢去明白。

“20万年前就决定了吗?这理论不错,”冴月麟站起来,抖了抖衣衫,上面落满了手掌大小的枯黄梧桐叶,“不过紫,刚刚你说的,我有一点不同意。”

“你说就算没有夏娃,也还会有其他人,还会是同样的结果,这个我不同意。”

“理由呢?”

“因为生命不过是复杂的化学反应,精神只是神经细胞电位的变化,存在不过是记忆数据的影子,灵魂并不存在。最后,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自由意志。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天真但又必要的自欺欺人。偶然是披着华丽掩饰的必然,这个世界的过去,这个世界的未来,只有一个。一切,不是从20万年前,是从一开始的时候,从有光的时候,就决定了的。”

“所以那个时候的夏娃,也一定是必然的,不可能是其他人。”

“这样好吗?”八云紫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想法,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异,反而淡淡地问道,“你想让自己活在这么残酷的世界,这样好吗?那样的世界,根本不应该有生命存在。”

“但是我活在那里,我将自己放逐……不,应该说,只有那里我才能活下去。”

“我从来没有否认自己的怯懦,而你却将自己置于那么残酷的世界……你这个就能叫坚强吗?老实说,你的懦弱,千百倍于我。”

“很好。”冴月麟微笑着回答道,“多谢夸奖。”

存在即为悖论的妖怪,冴月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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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是由allhailyuyu所作的小短篇)

致命的自负与致死的放纵

更新时间:2011-5-16 19:08:40 字数:2973

(“你确信要这么做吗?”)

“你会反对吗?”

(“是的。”)

妖怪少女带着腻人的笑容,仿若已经将梦想化作了现实。

“真是‘致命的自负’呢。”

(“又或者,是‘致死的放纵’呢?”)

早已经习惯了,她有如永远在做着不会清醒的梦般的神态。然而这时,却有这一种将其从梦中唤醒的冲动。

“这样的话题,我们已经争论了100多年了吧?”

(是呢。或许还会继续下去,也或许……)

“无论如何,这就是幻想乡,自由而混沌的地方。事实已经证明,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那博丽的巫女呢?”)

美丽的妖怪少女愣住了。一时间,她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她面前的少女,轻轻将切断的线接续下去。

(“紫,难道直到今日你依然不明白吗?从博丽开始,你就应该意识到了吧?完全混沌的结构无法稳定维系,干涉介入只是必然的结果罢了。”)

“不。我承认博丽的贡献,她使混沌中引入了秩序。然而我相信那只是自发性的秩序的产物,并非任何介入干涉的结果。”

(“那是不可能的。完全混沌的自由背后是崩溃的开始。”)

“自然的本质是选择与变化,这是最终极的混沌的自由,一切的秩序都将在整个过程中产生。连幻想乡本身,都是因此而存在的。这就足够了,不用再附加任何其它的条件。”

(“紫,你太过放纵了。不知道博丽的巫女是否也是你所言的‘致命的自负’?其实在我看来,真正‘致命的自负’的,是你啊。”)

沉默,支配了片刻的时光。境界的妖怪收起她一成不变的笑容,默默地摇着头。

“混沌的自由,一切仅仅依据自然的选择。这是你最了解的一种力量。没有人能够违背。所以它是正确的。你也不能否认,世界正是如此形成的。”

(“是的,世界是因此而形成的。不过你以为,世界会这样以自然的形式持续下去吗?究竟是什么让你对于这种放纵如此自信?”)

“当然。自由的机制将催生自发性规则并进行自我调控。只要这个环节出现,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这并非自信,而是不自信。任何设计出的机制都是不可靠的,我们是因为无法得知能够设计的机制正确与否,所以才选择不去做任何人为的选择。所有的选择最终都将由世界的自由意识做出,也就不会存在错误。”

冴月麟安静地听着,一如往常她安静地聆听八云紫的论点一样。多少,也有些理解八云紫的想法。或许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有着一种弱小与怯懦。

这个妖怪拥有着太多的智慧,正是因此,她可能在本质上对于智慧有着一种畏惧吧。如此想着的冴月麟,在八云紫结束她的论述后开口了。

(“自然界混沌的自由会使得在竞争的过程中产生庞然大物,最终这个庞然大物只会毁掉自然本身,物竞天择的自由竞争原理从来没有使自然界变得健康。无论你是否愿意承认,自然界始终在毁灭它自身。可是现在,你难道要告诉我你和贤者们建立这个幻想乡的目的只是要重复这个过程?”)

八云紫眯起了双眼,一如往常她随意而无目的的自然举止一般。多少,也能够理解冴月麟的想法。或许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只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中。

这个妖怪太过缺乏自我意识,正是因此,她可能从本质上就不相信由“自我”带来的东西。如此想着的八云紫,在冴月麟结束她的论述后开口了。

“为什么你总是让自己生活在这样残酷的世界中呢?难道你从不相信世界本身吗?自由意识中所有的选择最终将归入理性,理性的选择将使你所担忧的东西不复存在。难道在你眼中拥有智慧的生命也同单纯的无智慧生命相同吗?智慧的存在使得生命不同,拥有智慧的生命不会无视自身的破灭。因而一切最终将回到原点,自发性的规则将自然产生。你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吗?”

(“如果你需要回答,我会说‘是的’。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自由意识的存在。拥有自由意识的只是自然,而不是世界。世界本身就是由自然演化到极致的反自然产物,维系一个世界本身就是在违反自然。生命不过是复杂的化学反应,意识也仅仅只是信息的表现。拥有智慧的生命并不比任何生命更优越,理性也不会凌驾于无意识之上。演化的终点只有灭亡。人类就是在这个混沌而自由的竞争机制中诞生的庞然大物,有任何东西——包括人类自己——能够制约人类吗?很遗憾,并没有。”)

没有任何不同的温和语气,却蕴含着冰冷的含义。冴月麟有如一个漫步于时间长河岸边的游人,冷漠地看着时间的洪流从身旁滚滚而过。

八云紫摇了摇头。她太过了解冴月麟的想法,因而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但是,了解与接受,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智慧与理性是伴生的双生子,理性的选择才是秩序诞生的原因。我并没有完全反对介入,只是介入不能违背混沌的自由状态,那将影响自发性规则的产生。幻想乡现在的机制就是如此,并非由任何人刻意的制定,我们妖怪贤者不干涉其中,完全依靠着自发的过程自然产生了现有的规则。就算是博丽的巫女,也只是这个混沌过程中诞生的规则。瞧,这并不违反这个的构想,一切都是不加干涉的自然。”

(“你错了,紫。生物的选择永远倾向无意识的利己状态,自然本身就始终在选择一个错误。你所谓的‘理性的选择’并没有实现的前提,它本身就违反了自然。不论是你,还是我的双亲都错了,博丽的巫女才是正确的。承认吧,紫。所有人都被博丽的巫女骗了,即使是你也不例外。退治妖怪?不,只是以保护人类的名头介入其中,完全人为地制定了秩序。人类的秩序避免了妖怪步入毁灭,规则并非是为了保护看似弱小的人类,博丽的巫女其实是为了妖怪而存在的。不仅仅是博丽的巫女,就算是你,总有一天也必须踏上前台。”)

两人的对话停止了。博丽的巫女,或许是这其中的关键。每次提到博丽的巫女之后,麟和紫的对话就会中止片刻。这究竟是两人之间的默契,抑或是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呢?

八云紫淡淡地叹息了一声。

“你是否过于小瞧了妖怪?”

(“不要忘记了,自然没有选择我们这些妖怪,我们不过是一群从现实中逃跑的胆小鬼而已。”)

“……即使是你,也是如此吗?”

(“你一定是故意的吧?”)

冴月麟意义不明地笑了起来,明亮的笑容仿佛贤者的智慧。

(“我啊,不过是这个世界的沉淀物而已。还有谁能比你更了解这点呢?”)

境界的妖怪轻轻闭上眼睛,有如在追溯过去的记忆。

“到此为止吧。我们每次争论的结果都会牵扯到博丽,未免有些过分。逝去的人无法为自己辩护,对她而言这太不公平了。”

(“紫,你有想过让这个话题就此终止吗?”)

“嗯?你有什么想法?”

(“就让我们来做个试验,如何?”)

“试验?”

八云紫睁开双眼,她听到了一个让她感到意外的词。

(“我记得,不久前幻想乡来了一些吸血鬼,是吗?”)

“你的意思是……”

(“嗯,就让我们亲眼来确认彼此是否正确吧。”)

在苍白的世界中,两个与众不同的妖怪在对彼此的否定中制定了一个小小的计划。

一个没有任何实施步骤,完全不为人知,却影响深远的小小计划。

宛如悖论般的,小小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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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相关:

所有的“断章”都是捡取了时间的一个片段,并无连贯性。但却与故事的剧情有关。这一节发生的时间点是吸血鬼异变前夕。

致命的自负: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哈耶克的一本书名。哈耶克在经济学中倾向于尽可能减少对有效市场的干涉,希望通过有效市场的竞争机制自发性地产生良好的秩序,任何干涉行为都是一种“致命的自负”。

致死的放纵:这是许多人对于哈耶克理论的批评。他们认为哈耶克忽略了许多东西。比如信息的不对称,心理学中人类无意识的利己倾向等等,这些都使自发性秩序不可能实现。因而减少干涉的结果实际上都成为了一种“致死的放纵”。

(本节由Uroboros参与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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